■教師不能有三種立場
六爻,就是六個階段、六種不同情境、六種狀態,或六段時間、六種角度。蒙,從教育來說,分成六段不同時間的進程。
這個一條的叫作「爻」,陰爻跟陽爻,就這兩種,這整個叫作「卦」。卦分成「上卦」、「下卦」,因為原來伏羲的卦是只有三個爻,文王是把兩個卦合成一個大卦。陰爻叫作「六」,陽爻叫作「九」。為什麼叫「六」呢?(各位!我要先跟各位說明,政治跟文化是分開的。政治上的中國和文化上的中國是兩回事。我沒有任何的政治立場,因為當老師的不能有三種立場:不能有政治立場、不能有商業立場、不能有宗教立場。這麼多年來我真的變成沒有政治立場,也不信仰任何宗教了,因為這是一種修養,我作為一個老師,必須要修養這個。)在文化裡,我們認為「九」為極數。中國文化不喜歡講「十」,「十」太滿了,太過了,謙受益、滿招損。天德不可為首,所以十不能當頭。「九」是我們文化裡最高的一個數字。從爻象來看,陽數為「單」,陰數為「雙」。
當然,你可以從男女的性徵去看陰陽數象;很多人認為:「古代先民直而樸,當然從性徵去看。」可是我覺得:這是周易,到了周朝已經是郁郁乎文哉,文化已經到了非常深厚的程度了,周文王他不會從這麼淺、這麼原始的角度去設定。在伏羲做陰陽爻象時,的確很原始,生命的產生很珍貴,所以性徵是很莊嚴的。但是到了周文王的時代,已經脫離那個原始狀態,而從更深厚的文化角度去重新創造發展。這個「陽」就是天,天是一整片,天上的月亮當然屬陰,但基本上,人在白天活動,所以陽、天,就是一,就是單之數。陽的初始之數是「一」,極端之數就是「九」;所以「一、三、五、七、九」是陽之數,陽是勇猛精進的、生生不息的,所以用極數,用「九」,所以陽爻稱為「九」。陰爻呢?陰爻代表大地。為什麼會這樣斷開呢?因為代表生命可以冒出來茁壯。當然,你可以說:「代表女人生產。」隨你的意思。大地之上,有無數的亨;外表看似靜止不動,但是生生不息。
陰的生生不息跟陽的生生不息不一樣:陽的生生不息是勇猛前進,開創光明,太陽沒有休息的時候。「天行健」,就是陽。陰的生生不息是厚德載物。滋養萬物,有無數個小孔不斷地冒出生命來;大地總是撕裂自己,不斷供應自己的養分給萬物。陰斷開成二,所以是偶數,「二、四、六、八」。「二」是初始,「八」是極數。陽「天行健」,努力往前不止,所以他要用「九」為極數。可是陰呢?他斷開來,不停讓生命冒出來,大地如果一整片不斷,都是石頭、沙漠,就什麼生命都沒有了。當然樹啊苔蘚啊可以在上面長,但是很貧脊,很辛苦。所以陰,是一個非常溫柔、退讓、包容的,讓所有的生命從他撕裂的身體冒出來,所以他不用極,不用「八」這個最高之數;他要再退一步,要用「六」。所以陽爻稱九,陰爻稱六。初六,第一個爻是「初」,最上面一個爻叫作「上」,中間是「二、三、四、五」爻。
■井邊的行為整飭
「初六:發蒙」,教育第一個狀態是陰的狀態,是個還沒有開啟、渾沌不明的狀態。「發蒙」,這個蒙才剛剛開始被啟發。「利用刑人,用說桎梏,以往,吝。」上古沒有「脫」這個字,只有「說」這個字,兼來代替「脫」和「說」。這個字要唸「ㄊㄨㄛ 」,就是「脫掉」的脫。這個「刑」很重要,我記得甲骨文沒有「刑」字。甲骨文基本上幾乎都是單文。金文「刑」字左邊是個「井」,右邊是把刀。小篆開始,多了這種寫法:左邊的井,變成兩個竹竿,搭起一個平台,旁邊也是刀。我們現在寫的刑,是從小篆這個竹竿平台的字轉換來的。自古以來,秋收了,人們就用竹竿搭起平台,跳舞、唱歌、表演戲劇……現在鄉下還是這樣子。旁邊這個就是「刀」。你要讓台子平整,是不是都要用刀來修?「修」有兩種意義:一個是修整,一個是修飾。所以同時代表了「整飭」與「文飾」,一個是禮,一個是法。所以「刑」,並不是一刀砍了你的腦袋那麼簡單。金文「井」「刀」這個「刑」,代表的意思是一樣的,「整飭」與「文飾」,禮與法都是。只不過金文的涵義更生活化,更深刻。只要是個村鎮,必然要有井。(中間有一個點的就是井,代表裡頭有水。沒有水的井,就表示這個村子已經廢了。)井邊每天一定會聚集很多人,生活中所有的東西都要用水,尤其節日慶典,大家都聚集在水井邊,一起洗著、商量著、閒聊:「那個大房的阿毛,怎麼今天這樣子……」、「那個長屋的小胖……」在井邊,大家就都在講,說誰誰誰怎麼樣,誰家孩子如何:「……怎麼做人那樣子!沒點規矩!」這些語言在古代是很厲害的,現在小家庭社會沒感覺,左鄰右舍不大認識,親戚長輩住得遠又管不著,朋友多嘴翻臉就算了;但是,在過去幾千年來的歷史上,井邊真的是評論村族人等的地方、評論所有家庭教養的地方。然後,父母聽到被人家說了,回去就會教訓你,你等於被很多人管著、檢視著,不是只有老師和父母,所有的人都在管教你,你在村子裡頭做了一點動靜,全村的人都知道了,然後全村的人、所有的長輩看到你都會說你。這個就是禮法的一種。你是在井邊被所有的人「整飭」「文飾」著長大的。所以就很少動用到需要砍頭的國家刑罰了。
現在這個「刑」已經失去「禮」的意義了,只剩下「法」的執行。而且這個「法」,跟古代「禮法」的「法」還不太一樣:古代「禮法」,是包含了群體、家族的力量。就像商朝的帝王太甲,敗德壞行,大臣伊尹還有權力把他流放邊疆,等他悔過向善才接回來繼續當王。——那就是「禮法」的法,類似合議制。族長、大老開家族會議,各房的長輩討論、決定。
現在很多老師和家長認為「刑」就是處罰,就是打!現代老師其實是不能打孩子的,為什麼?這裡頭有個關節:老師跟學生沒有血緣關係,放了學幾乎沒在生活裡相處過,兩年換一個新班級,總結說起來就是沒機會建立親密關係。我打了他,他就怕我,他就不想學,我教得再好,他對我只有恐懼,沒有親暱,他被恐懼畏縮蒙住了,開啟不了學習。古時候蒙師就是鄰居,村裡的長輩,宗親的叔伯,或是有錢人請到家裡住著教,都像親人一樣,因為天天住在一起或附近,平常能培養感情,父母見了都還向老師做揖、敬禮,孩子看得到老師受敬重,因此打了學生,學生還是會尊敬或仰慕他。這差別很大的!
■童年的第一本故事書是原文《西遊記》
父母從小會教我:「別人的東西都不能拿!」可是小時候的社會鄰居都很親密,覺得:「我喜歡這個,好想帶回家。」就這樣把別人東西偷回家了。被父親痛打一頓,真的是打到我三天不能下床、不能走路,雙腿沒有知覺。你說打有沒有用呢?說真的,我不知道。因為當時不曾感受過自己的對錯,只有對父親永恆的恐懼。之前之後我沒有興起過「偷別人東西」的欲望,因此也沒有「記住教訓忍住不要偷」的經驗記憶。無法驗證父親的打有沒有效果。我母親有打過我一、兩次,非常輕的,那個不能稱為「打」吧。他就是急了,「啪!」輕拍你一下:「這個不行這樣!很危險!」就是如此而已。我們家三兄妹都曾被父親打得死去活來過。小時候都怕極了他,長大後都能逃多遠就逃多遠。但是我中年以後非常尊敬他,知道他是個了不起的人……。說起來這個「刀」,你說是不是包含重打呢?我不知道。真的,到今天我都不能確定。如果重刑的教育,令人小時候恐懼,長大後逃離,臨老才懷念,那是好的教育嗎?
小時候住的眷村,又窮又擠,風氣並不好。我媽從不鼓勵我去任何人家玩。他天天講好聽的歷史故事,唱詩唱文,我和妹妹都愛巴著他聽。別人家的孩子也都不敢來我家玩,我媽不是那種兇惡的媽媽,他非常溫柔,但是他會說:「他在讀書,你是來讀書的嗎?」那孩子聽到這個話就走了,就不敢來了,因為來我們家不能玩,只能讀書,偏偏我媽從小給我們的家教真的讓我很愛讀書。久了也就不太想去別人家玩了,到了五、六年級的時候,更是很不習慣到別人家玩,因為會覺得:「我念詩他們怎麼都笑我?他們家怎麼講話都好兇?怎麼兄弟姐妹會大聲地在吵架,還相打?好可怕!」我們家的兄弟姐妹從來不吵架的,我媽教養得很好。我想這個「刀」「刑」,從我母親的教育來看,還是有用處的,他幫我整飭掉一些朋友,修飾出另外的品德嗜好。
我母親的方法就是:「他在讀書,你要來跟他一起讀書嗎?要讀書就來我家。」所以孩子、同學不敢來找我玩,他就幫我隔離開。他如果說:「你不准跟別人玩!」我會很難過的,對不對?「你要來讀什麼書都可以。」可是我讀的書,鄰居小孩都看不懂、不愛看。我小時候是不看白話本故事書的,第一本故事書是原文《西遊記》,我母親給我的就是原文!根本不知道有白話本!傳統「章回小說」,我在小學畢業以前,小鎮上買得到的都看完了。小學五年級時,我的學校圖書館來了一套東方出版社的《封神演義》,我就去翻一翻,感想是:「這麼厚,才講這麼一點點!哎呀!我看原文都來不及了,我還要看這個白話文?講的故事這麼少,這麼慢。不要看!不要看!」我從此就不看東方的那一套。只喜歡看原文,因為很簡潔,講故事講得快又精彩,小孩子就是想看故事嘛!想像力就一直在轉,畫面在腦袋裡電影似的跑,那其實是開啟了很多美感跟創意的。
■脫掉桎梏,把心找出來
「用說桎梏」,透過這樣子的文飾跟整飭的過程,身體欲望對心靈的桎梏,就逐漸脫掉了。從嬰兒開始,一生出來,必須要先發展身體的欲望,要哭給大人知道:「我要吃、我要喝,我要弄乾淨,要不然我會生病……」身體必須照顧好,所以身體的欲望會這麼重,是因為這是生命中優先發展的欲望,因為他得要健康存活。老天爺要讓小動物能健康存活,所以給他很強烈的身體欲望;心靈並不是沒有,父親跟母親這樣子抱著,孩子在身體接觸中很安心,愛就很自然而然存在。但是身體欲望因為是具體的,所以更加明確、強烈,這樣到了一歲多,身體欲望都成為桎梏了。等他能夠溝通的時候,就要開始慢慢教他,把這桎梏脫掉。「桎」是腳上的木頭刑具;「梏」就是手上的刑具。他的身體欲望拘束、阻擋著他的心靈;這就是蒙。啟蒙是先把心從身體裡頭拉出來、拿出來。那是一個需要文飾也需要整飭的過程。將來才能「形役於心」,能夠自在的自我控制。
▲圖說:修亮老師在易經學會的課程,是把她過去在國民小學任教的課程,濃縮在一週兩次的課程中,為一群在家教育的孩子們上課。
父母要知道,你教孩子禮貌,目的不在於讓人家覺得這個孩子很有禮貌,這個孩子很有教養,你很有家教、很有面子;而是他的心在哪裡?你是要把他的心拉出來。你不斷地在每次的修飾跟整飭下,都要讓他——他即使似懂非懂都沒關係——但是要讓他思考:「我的心在哪裡呢?在想什麼呢?這樣做,我自己開心嗎?為甚麼?別人也有心嗎?我怎樣能知道別人的心如何想?」每次修飾跟整飭,都要把那個心拉出來,思考:我怎樣做才怎樣合義,自己開心,也儘量不要讓別人難過?……這樣逐漸才能脫掉欲望的桎梏。若是只教導他方法技術:「你打他,他就會打你嘛!以後你就不要打他啦!你找藉口躲開他,或是假裝和他很客氣等等等。」方法技術的確需要,但只有方法技術,這沒有發蒙的,心沒有拉出來,他的桎梏還在,只是學會虛偽。脫掉桎梏的目的是在發心,而不只是為他自己的安全或是利益安排而已。但是,如果你一直只靠修飾跟整飭,不斷地在替他去「發」的話,「以往」,繼續這樣下去,這一句話很重要,「吝」!我們現在講「吝嗇」,「吝」在古代也是這個意思,小器。他沒有大格局,他永遠就在這麼小的格局裡頭,狹窄、狹隘,只能夠被人家管理,不能成大器。所以這發蒙的爻很重要。你可以發覺:文王寫了這個爻辭,其實是非常現實、非常真實的,他並不是很空泛的理想性:「……我們要用愛、我們要用寬容……」不是,他非常真實、非常現實地告訴你,小孩子,你就是要好好管教他,但是你要給他心,你管他的目的是要讓他能夠發心出來,而不只是管他——你永遠管他的話,他就變小器了。你的目的是要他學會自我控制,而他學會自我控制的目的就是為了要讓他的心出來;心不出來,永遠只會需要別人幫他控制,他就會很小器,小格局。好,後面是孔子幫忙解釋的。「利用刑人,以正法也。」這個「正法」不是指「法律」的法,就是「禮法」的法,就是一個合宜的方法。
■建立剛性的自我價值,再用溫軟的心體會所有的不同
「九二:包蒙吉。納婦吉。子克家。」到了「九二」這個地步,他已經開始學習到自我控制了,他的本心也出來了。這時候就像個花苞一樣,他已經能夠有一點色彩、形象了,然後也滿能自我控制了。將來若能繼續下去,就會開出美麗的花、結出豐碩的果實。可是他還是蒙,花瓣還沒打開,還要繼續努力。「納婦吉」,這很有趣了。「納婦」,「婦」是女人,成熟的女人,代表的是陰柔。九二在國小,差不多是一、二年級,孩子在啓蒙之後,就會很喜歡學習,這還是屬於個性發展的時候,他想要建立自己的價值觀,所以他必然會開始批評四周的好還是不好。所以一、二年級開始有二分法:「這個是好人,這個是壞人。」建立個性、建立價值觀是很剛硬的,如同九二陽爻。但是人非得建立不可,否則就「吝」,沒有主見。主見太強、剛過了頭呢?傷人傷己,也不行!得要讓他慢慢明白:所有的事物,並不只是二分法;並不是好人和壞人;並不是這一條就是對,那一條就是錯。或者是「這樣子是好的,其他通通都是不好的。」「我們全班都應該怎麼樣。」「我們全部的人都應該怎麼樣。」每個人的天賦、環境狀況都不一樣,有的人適合這樣、有的人適合那樣。怎麼辦?這就應該「納婦」,跟陰爻貼近一點。他需要學習用很溫軟的方式去體會所有人。在建立自我價值的同時,也學習群體感受、群體溝通,這是「納婦」的意思──用很溫和、很柔軟的心去體會所有的不同。同樣的,教師、父母也不能再用「刑」,要用堅定而柔軟的方式和孩子一起進行自我價值的建構。「子克家」,生命的傳承,在這樣的狀態下已經算是奠定了很好的基礎了。「子克家,剛柔接也。」這個「剛柔」,就是指他勇往直前的學習和他包容群眾的心,也包括了你的教養方法。所以我說這是相對的:蒙卦不只講孩子,也同時在講教育者,包括了我這當老師的,還有父母。
■從一、二年級的教師課程到三、四年級的共同課程
以前你是剛的,在很多地方教他怎麼修飾、整飭,這是剛硬的方式。在老師來說,一、二年級就叫作「教師課程」。孩子他自己還不很清楚要學什麼,父母可能有期望、老師可能有期望,那課程要誰來編呢?當然是老師來編。你跟一、二年級的孩子說:「你想學什麼?」「講故事!」「還想學什麼?」「玩!」他一定這樣回答嘛!對不對?要跟孩子商量上什麼課,一定上不到文飾,也上不到整飭;所以這個時候是教師課程。我編各種課程,我想辦法配合他們的個性跟天賦、興趣、情緒狀況,但是我裡頭教的東西是很剛硬的,是從天命直接出去的。他們還沒有辦法想到自己真的想要什麼,只好由教師安排。
到了到三、四年級叫作「共同課程」。我開始教導:「一、二年級我們學過的是這些,我的教學目的是什麼,內容是那些,我用了這些方式教你們,你們感覺自己實踐的效果如何呢?……」三年級開始,他們要會整理自己的學習,才能知道自己學過什麼,並且思考以後如何發展?他們通常會詢問我:「老師,那以前的三四年級、五六年級,那些大哥哥、大姐姐們學過什麼呢?」我就會找許多資料給他們參考:「國小有人學這些,國中高中大學通常怎麼學,大人通常需要具備哪些能力,那你們現在有的能力是什麼呢?你們將來可能需要有哪些能力?可是你們也不可能明天就長大,所以,現在覺得最需要先學的是什麼?」這個時候就是我在引導,但他們也要開始思考。
■五年級從經典學習,六年級從實踐中學習
然後他們看多了、討論多了,就有概念:「老師,那我們想先學……」我才開始陪他們整理概念,討論如何增刪,幫他們提供學習的相關文章與事件紀錄。他們也會提出自己的想法、自己的方向,但是畢竟三、四年級還太小,所以從哪邊找材料、用什麼樣的方式學習……這還是我來。五、六年級就不一樣了。我那個班級到了六年級的時候,是完全沒有課本,也沒有課程的;因為五年級的時候,他們開始學習小團體合作、籌劃各種活動。例如:他們會希望了解什麼叫「政治」,那我就幫他們找書,然後推薦了《瓦特西普高原》,因為那是野兔族群的紀錄式寫法,有很原始的政治雛形。兔子怎麼樣從原組織分裂,然後一個小領袖,怎麼說服別人跟他一起逃走,帶著一小群兔子,投靠另外一個野兔群,新野兔群的王很獨裁,他又想辦法用很多手段,慫恿一些母兔子跟隨他,逃到另一個高原建立一個新族群,並且進行結盟、防禦,並用狡計打敗了來興師問罪的野兔群。那就是「政治」。
我們還看了幾段柏拉圖的《理想國》,兔子是現實,理想國就是理論,兩種都看,學習比較均衡。想學習宗教,就是直接看經典。我會請他們自己去收集資料:「你們知道有哪些宗教?每一種宗教的經典,最主要的經典是什麼?」他們也就開始去搜查,還好現在網路很方便。他們看了《金剛經》,看了《阿彌陀經》,因為一個小乘,一個大乘。我介紹什麼叫「小乘」,什麼叫「大乘」,為的也是多元與均衡。因為沒辦法整本看,就從中間抽一些最重要的段落來看,《聖經》的《舊約》和《新約》也都挑了一些來看;《可蘭經》很短,所以我們就全部都看。《道德經》、《莊子》……什麼都看一些。然後他們就會互相比較、討論,分組列出很大的、很完整的一張表,還要提出自己的看法與建議。
五、六年級是沒有課本的,全部都是活動。他們要自己作出報告。先一個人做出自己的報告,然後再整組綜合報告,最後做成一個大的,像大字報一樣,整個列表上去,四組再做比較,去學習評論別人的觀點。
到了六年級,就連書,我都不幫他們挑了,他們自己要去找書,自己要去辦活動。他們就開始辦座談會,辦職業或宗教座談會,商量邀請什麼樣的人,怎樣安排程序:「什麼樣的人能邀請?什麼樣的人不能邀請?有某些人邀請來,那我們就完了!他一定都在傳教,而且他會跟別的宗教的人吵架,那我們要怎麼辦?我們要……可是我們又很想知道真正信那個教的人的想法是什麼,分兩次辦如何?迷信的人可以單獨請他,以免爭吵……。」五年級看書學習,六年級就要去接觸真正的人,要去辦座談會。畢業典禮是他們從頭到尾完全自己處理的。
發蒙的時候,讓他學會思考、學會用心自我控制,然後到二年級、三年級的時候,開始學會「群」的概念;四年級、五年級,分工合作開始,六年級就能腳踏實地的做人做事。